第75章 最后的鸦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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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新估算了一下,至少也要8章才能完结……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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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邪躲在地下室里,将数据一点一点的进行转移。

        老式电脑的系统和软件在易用性上非常差劲,所以她足足用了半天时间才弄清楚转移数据的工作该怎么进行。

        我在旁边用扫描仪器帮她将纸质的文件进行着转化,这些东西在我们两个人沉默的协作下,很快就从实实在在的纸质物成为了数据流。

        当我们把手头的工作完成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清晨。

        不见天日的地下室让人完全忘记了时间,如果不是肚子开始发出饥饿的抗议声,我们可能还会一直待下去。

        “我去弄点吃的过来。你想吃什么?”我问身后的女孩。

        “嗯……”初邪坐在椅子里,面对着闪烁的电脑屏幕,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屏幕上的档案已经很久没翻过页了,她双眼无神的瞪着那里,琢磨着心事。

        “嘿,”我唤了她一声,却没得到回应,于是我将手放到了她的肩膀上,将女孩扳向了我这边。

        女孩看着我,眼睛眨了两下,轻轻的呼了口气,双肩微微的放松了一些。

        “别怕。”我看着她的眼睛说,“你没问题的。”

        我不是在对她进行无谓的安慰。

        初邪在建立反抗军的时候就已经对处理类似的事情驾轻就熟了,在组织大规模人类活动上,她不仅富有经验而且手腕也相当杰出。

        而在迁徙的过程中,她的心性、承受能力乃至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也经受住了磨炼。

        她是上层里最了解新人类的人选之一,当她当机立断买下食影者和幽鬼的合作机会之时,我们就已经杜绝了最差的情况发生的机会。

        现在大的问题在于其他三方对我们计划会做出什么反应。

        根据我们行动时机的不同,他们所做出的应对也会完全不同。

        这便是需要我们倾注最大心力谋策的计划。

        “我不害怕,只是有点……”初邪越说越慢,欲言又止。

        “有点什么?”我用温柔的语气问她。

        初邪的眼睛恢复了些许色彩,她摆出了一副撒娇的可怜相:“我说了你不许生气。”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了摇头:“我不会为燃墟的事情生气的。”

        初邪将额头抵在了我的肩膀上,整个脑袋的重量都压了过来。

        “有点想我哥。如果他在就好了……他都计划那么久了,他来做的话肯定比我们现周详得多……其实帮他打打下手也挺好的。”

        “以前一直都想和他对着干不是么?怎么现在就认同他了?”我没有因为初邪说的话而不舒服。

        她现在的心态是最重要的,新人类已经不得不踏上生死抉择之路,而她则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

        如果初邪在这里因为某种心态选择了退缩,那对所有人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以这么功利的角度来评断自己所爱的女人是很过分的行为,但那毕竟是无法忽视的事实。

        “不是认同他,而是因为我们两个的立场本来就不一样。我想看到一个真实的世界,所以才建立反抗军,然而大家走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可是燃墟早就知道了,他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打算,想要在新的星球建立新的世界。眼界不一样,所以心理上也准备不足,只能想象着他要走的路……”

        “他的生命已经不需要你来延续了,不是吗?”我笑着说。

        初邪挑了挑眉,露出了一丝笑容:“这倒也是。”

        我们两个笑着看了对方一会儿,然后我再次开口。

        这一次,我把思虑了很久的事情说出了口。

        “我想,这边我暂时没办法陪着你了。”

        “是吗?怎么了?”初邪倒是没露出不高兴的样子。

        “我必须得回去爱沙尼亚那边,第三军团还等着我去接手。我必须在十二天之内将第三军团完全控制在手里,撒拉弗那边的事情一开始的话我怕会有突变。”

        “他们肯定都会听你的啦,我知道,所以那并不难。我只是担心,公共政权在得知信息之后会扭转自己的立场。你可不要一个冲动就把情报告诉对方了,虽然有的时候坦诚的态度会争取到和平,但那终究是赌博,我们赌不起的。”

        “哈哈,我没那么傻。”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初邪还是了解我的。

        我曾想,如果是休斯的话,我开诚布公的和他共享情报,他应该也会尽全力的用和平的方式促使新人类移民计划成行。

        大概这就是我幼稚的一面,潜意识里总希望自己的信任会来换来等价的东西。

        可是休斯已经死了,所以现实并没有留下让我幼稚的机会。

        “你准备什么时候走?”初邪又问。

        “迦施回来,我就出发。”

        女孩点了点头:“多带点人,现在你绝对不能再出事了。”

        “我明白,第三军团的战斗力是我们计划的重要部分,有了这股力量,我们能做的选择就比现在……”

        “傻子!”初邪气恼的打断我了,“我不是说这个啊!你出事了我怎么办啊……”

        虽然我腿断之后她根本就表现出什么心痛啊、关心啊之类的样子,但那是因为她心里明白我根本不需要那些东西,我也非常默契的知道着她是怎么想的。

        可是女孩在这一时间流露出的担忧,让我心里还是暖了起来。

        我俯身亲了亲她:“想吃点什么?”

        “脑子有点太兴奋了,吃不进去。你随便给我弄点就好了。”

        我坐着轮椅离开了地下室,已经是早晨六点多钟了。

        院子里除了轮班警戒的守卫,绝大多数的人都还没有醒。

        楼前不远的草坪上有几个身影,是阿杰他们在晨练。

        自从道场拉起来之后,他们一直保持着这种作息并且坚持了下来。

        我没去和他们搭话,径直向后厨的方向走着。

        不知怎么,我无意间擡起头向房顶看了一眼,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吸引了我一下似得。

        然后我看到阿纱嘉正坐在房顶上,向远方太阳升起的方向眺望着。

        第一时间,我想上去陪陪她,但很快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想要的就只不过是静静的欣赏一下日出时段的景色而已,我没有必要做多余的事情。

        撒拉弗既然对我说阿纱嘉有可以不死的办法,那就一定是有的。

        当然我也知道,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可无论代价是什么,我都会拼上命实现。

        那怕是让她与别的什么人签订终极契约我也不会动摇。

        切断了与深渊联系的阿纱嘉已经失去了和别人签订契约的资格,这是她早就告诉我的事情。

        可是倘若说撒拉弗有别的解决方法,我绝不会感到意外。

        后厨替我和初邪做了两碟精致的三明治。

        当然,里面的配料和我曾经在西餐厅能够吃到的三明治是完全不同的。

        如果说断腿真的能带来什么好处,大概就是靠着轮椅,我不用担心在回去的路上会撒掉盘子里的东西。

        远远的,浮车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将轮椅挪到长廊的窗口边,看着迦施和他的手下从浮车上走了下来。

        我知道,自己离开的时机已经到了。

        我带着了一辆大型浮车和两辆小浮车,离开了庄园向爱沙尼亚的军事基地方向驶去。

        和我一同上路的人有不少,而且绝大部分都是我信任的。

        阿杰他们不用说,相比和初邪待在一起,他们当然还是和我一起行动会比较自在。

        阿纱嘉也跟着我离开了那个地方,她既然为了我而来到这边,自然是不会离开我身边的。

        本来我打算带走瓦琳娜、小猫和洛奇作为抵御暗杀行动的保障,因为大家已经很熟了,而且小猫洛奇也和阿杰他们建立了很深的信赖感。

        但是最终和我们一同上路的,却是鲁恩希安、潘朵拉和断尾——这是初邪的建议。

        虽然不是轻视瓦琳娜三人,但他们的实力毕竟有限。

        在情势紧张的如今,任何一个出现在面前的敌人,可能都会是零级。

        初邪最后决定让爱丝弥蕾和瓦琳娜保护自己这边,也是出于性别上更加方便的原因。

        爱丝弥蕾回来庄园是在迦施之后,我再次看到小猫的时候,她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

        我知道施奎因这个名字大概已经变成了过去时。

        虽然我心里对断尾跟着一起过来这件事有点别扭,但不可否认的是,现在的这个组合肯定是要比瓦琳娜三人要让人安心的多。

        断尾被鲁恩希安安排在开路的那艘小型浮车上面,可能他也怕那家伙一直看着阿纱嘉和我这么亲近会闹出什么意外。

        中间的大型浮车上,除了食影者的二人,就只有我和阿纱嘉。

        罗格纳百无聊赖的趴在我们浮车的车顶上,像是装饰品一样。

        在剧变即将到来的现在,区区一头魔兽的存在并不会为我们带来太大的麻烦。

        初邪家的浮车也算是高档的不像话了,里面的装潢和人性化设置的小机关足以让我这种没见过什么奢华世面的家伙咂舌。

        尤其是车厢内部的空间,只要愿意甚至可以拿来跳舞。

        当浮车进入高速,旅途变成了冗长无聊的沉默以后,坐在车厢另一边沙发里的鲁恩希安和潘朵拉做了一件吸引人注意力的事情。

        鲁恩希安在指尖凝结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能量球,向坐在距离他一米处的潘朵拉弹了过去。

        潘朵拉立刻擡起了指头,挡在了小球的行进路线上,将它弹了回去。

        鲁恩希安也用指尖接住,然后再射向潘朵拉。

        我原来以为是鲁恩希安闲得无聊,用这种小孩似得手段和潘朵拉打闹。

        可是他们两个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这么你来我往的打起了“乒乓球”。

        来回没有两次,二人的动作就变得越来越快。

        那个小能量珠以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速度在两个人之间疯狂的往返着,变成了一条细细的闪光。

        大概几十次之后,那枚小球终于消失不见了,然后潘朵拉又做了一个新的,重新和鲁恩希安玩了起来。

        我慢慢意识到两个人是在进行某种练习。

        阿纱嘉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们的互动,于是我便用眼神和阿纱嘉示意了一下,我们两个也学着他们做起了一样的事情。

        我做的能量小球比鲁恩希安他们要稍微大一点,因为我陡然发现,想要把能量球往小里做甚至比做大还要麻烦。

        微观层面的能量运作要求的就不是能量强度了,而是能量微调的能力。

        当我和阿纱嘉也来回弹动小球的时候,我才明白这个小游戏的难点在什么地方。

        想要把能量球弹回去,就必须用自己的能量做缓冲,与此同时那个小球也会被防御能量损耗。

        如果掌握不好力度的话,小球很快就会被消耗掉。

        像鲁恩希安他们那样连续几十次才将能量球损耗完,所要求的能量控制力会非常高。

        我做的小球在二十一次反弹之后消失了,而且速度也非常慢。

        我将注意力放在了鲁恩希安他们身上,仔细的数了一轮他们的操作,他们以我们三倍的速度,做了四十七次。

        在掌握了一点诀窍之后,我和阿纱嘉也提高了速度。

        经过我们小心的控制,第二次的练习成绩足足高了一倍:四十三次。

        虽然能量球的大小仍然要比鲁恩希安他们大一些,而且速度也没有提升多少,但能和他们的成绩如此接近,我已经非常满意了。

        “玩着呢?”鲁恩希安不知什么时候扭过了头,看着我和阿纱嘉。

        “这个练习还挺有意思的。”我笑道。

        “嗯,这是我们发明的。能量感应能力的锻炼是公认最麻烦的,这个办法是水墨想出来的点子,食影者和幽鬼一直都在用。”

        “什么?”我奇怪道,“这不是用来练习能量微调能力的么?”

        鲁恩希安哈哈笑了,潘朵拉也在笑。

        “不是啊。你没注意么?我们做的时候都是闭着眼的。”

        “啊!?”

        这样说来,小球的抛动次数根本就不是这个练习所要达成的指标。

        按照鲁恩希安的意思,当两个人闭着眼睛的时候,只有凭借能量感应力才能判断小球的位置,也即是说……练习的指标是速度……

        在不靠视觉辅助的情况下,想要准确感知这种体量的能量球,这对能量感知的要求简直已经上了天。

        更何况是在以他们那种速度,还要保证能量微调的效果。

        这么一权衡,我才明白自己实在是把自己想的太厉害了。

        我只能安慰自己,这种对能量感应能力的离谱要求,并不是自己这种战士所需要的,大概只有暗杀者们会吹毛求疵到这种程度吧。

        “你们这种怪物……实在是没法和你们比。还有别的什么窍门么?也教教我!”

        我丧气的问。

        “你要是加入食影者,我就全教给你。”鲁恩希安呵呵笑着。

        我翻了翻白眼。

        他心里很清楚我根本不可能加入他们,所以只是来揶揄我。

        我们按照约定,已经和鲁恩希安以及爱丝弥蕾分享了所有的情报。

        所以这个世界上知道跃迁门存在的人就变成了六个,这确实是一场赌博,但我们却不得不冒着风险来换取两个超级战士的信赖。

        我们的底牌就是跃迁门,任何一方势力只要摧毁了跃迁门,那么我们就会直接出局。

        在初邪的整体计划出台之前,每多一个知道我们底牌的人,我们的风险就会翻上几番。

        可是我们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食影者和幽鬼的立场是决定性的力量。

        我们想让他们站在自己这边,就必须好好的把约定好的交易执行下去。

        “鲁恩希安,你对现在的情况怎么看?”我用严肃的话题接管了车厢里的沉默。

        “我暂时没什么看法。我们是初邪雇来的,所以在合约终止之前,我们不需要自己的立场。”

        食影者最大的优点就是这种冷酷的理性,也是鲁恩希安的魅力所在。

        他认定的事情都是基于某种坚定地原则,所以往往很难动摇;而且他本身也不需要阴谋诡计的暗箱操作,这是力量强大的人所拥有的特权,他给自己找的定位其实很准。

        “我只是想知道你个人对我们未来的判断。”我换了个措辞。

        “就现在看,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吧?新人类不和旧人类开战的话,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最坏的情况是跃迁门失效,或者被摧毁,那么新人类和旧人类必然的战争将会摧毁现有的一切。谁输谁赢还不好说,但我敢肯定,当战争结束的时候,人类文明会倒退上百年。”

        “是么……我还没仔细想过。”

        “如果胜利者是新人类,那么旧人类将全都灭绝。我们两千万人能剩下多少呢?一半或者更少。就算是一个不死,我们也没有延续现有科技系统的能力,单是科技的断层就足以让我们慢慢退化到人力工业的程度。”

        “况且,倘若旧人类认清事实的时间比较早,当机立断发动全面战争倾力而出的话,旧人类是赢不了的。拼上反人类的罪名,搭上一些旧人类的牺牲,先用战略武器夷平神都之国,然后在按照名单逐个猎杀活下来的人就行了。然后,新人类的幸存者将会在大城市里和旧人类玩一场旷日持久的猫鼠游戏。在这段时间里,变异病毒慢慢侵蚀旧人类,当新人类终于被全部剿灭的时候,旧人类也剩不下多少。”

        自从燃墟的计划全面揭开之后,过大的信息量冲晕了我的脑子。

        我还没来记得仔细审视我们的未来,鲁恩希安就已经把后面的路看了个透彻。

        我觉得他说的应该不错,至少新人类和旧人类都无法承受战争后果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现在唯一的变数就在撒拉弗的身上,我们要看清楚那家伙的立场,才能确定后面计划的可行性。爱丝弥蕾也收到了邀请,看样子他召集的人应该都是这个世界上顶尖的战士。他打算怎么利用这股力量,就是问题的关键。”

        “可能和力量并没有直接的关系,”我说,“如果是单纯想要力量强大的战士,潘朵拉应该比我更适合才对。幽鬼的TZ也是零级,不是么?”

        “我还是倾向这个判断,因为对于力量这种东西而言,等级可不是唯一的标准。”

        这种事情已经没有什么讨论的价值了,车厢很快就再次恢复了安静。

        我们没有途径官方的出入境关卡,而是很隐蔽的直接越过了海峡,开往了爱沙尼亚的军事基地。

        由于公共政权行政院和我目前处于良好的合作关系之中,所以很容易就让我们驶入了军事基地里面。

        原本作为停泊战斗艇用的空港,现在搭满了临时的兵营单元。

        一眼望去,暗绿色军用帆布搭建的大型帐篷一直堆叠到了视野的尽头。

        一时间,我觉得有些兴奋。

        因为第三军团来到这里的人数远远比我想象中要多的多。

        我曾经以为,当重新回归到了和平的日子里之后,那些战士们将会淡忘掉那些拼命厮杀过的日子。

        就算我对他们发出召唤,大多数人也不会想要把性命再次放在刀刃上。

        可是他们都来了,仅仅因为我视频上的只言片语,就再次聚集到了这个地方。

        在我们车队安顿下来之前我就下了车。

        我让阿杰陪着我向营区那边走了过去,准备看看部队的现况。

        自增殖手术之后已经过去了七天,新人类在外伤上面的回复速度比普通人要高很多,所以大概再来三天时间我就可以从轮椅上站起来了。

        只不过,现在我还是得找人照应一下图个方便。

        阿杰帮我掀开帘子,我溜进了最外围的一间营房。

        每一座临时营房都很大,我看到里面分出了两个功能性的单元和六个大的居住单元,每个单元都住了一个八人的小分队,加上作战中队的正副指挥官,这样一个营房可以容纳整整五十个战士。

        营房里的人来来往往的,看上去都相当有干劲儿。

        不少战士正在用派发的凝固喷枪加固着营房和单元隔断,还有在床上坐着赌牌的、健身的、以及保养武器的。

        我像透明人一样在门边站了一会儿,终于有两个战士注意到了我这个坐着轮椅的残疾人。

        他们交头接耳了一会儿,然后又像是不相信自己似的拉了自己小队的几个人来做了确认。

        当我注意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用手向我这边指指点点。

        我索性对他们擡了一下手作为示意,结果这一下就炸了锅。

        “军团长!”

        “军团长来了!”

        一大堆人你推我挤的靠了过来,乱七八糟的说话声吵得我耳朵发麻。

        从一开始的时候我的内置CRK就安装了部队的内部通讯应用,作为这个军团最高权限的拥有者,我倒是乐意在这个时候卖弄一下权柄。

        于是我打开了内部的通讯网络,把传播模式调成了单项的喊话。

        不仅仅是面对面前的这些战士,更是针对现在在这里的所有部队成员。

        “很高兴你们能够响应我的召唤,聚集在这个地方。”我在这个营房战士的包围之下,开始对整个部队讲话。

        这不太符合规矩,也没有经过参谋部的精心策划,但是我觉得这支部队之所以能在这里,本来就不是因为我的领导手腕有多么专业。

        “就像我在视频中和你们说过的那样,有很多信息,都不是现在可以对你们开放的。不过既然你们已经来了,那就证明那些的东西对你们来说并不重要。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为什么会再次拿起剑,为什么会再次冒上生命危险……很遗憾,我无法弄清你们每个人心里到底想要什么,并且满足每个人的愿望。

        但是像以前一样,我能够确定的是,我不会辜负你们。因为至少我知道,自己没有变。“

        “或许你们中的大多数人并不需要一个战斗的理由,不过我可以保证,这一次我们仍然是在为自己而战,因为我们的命运即是新人类的命运。当初,我们不得不为了全体新人类而站在宫族面前的时候,并不是因为我们比别人勇敢,也不是因为有什么不可放弃的荣誉,那时候我们一无所有,只要活下来就够了。可在那一战之后,我们拥有了彼此,拥有了这只真正可以称誉的军队。”

        “我仍然记得,那些在镜之海海岸上引燃自己胸口法阵的兄弟姐妹,我们已经带着他们的英魂重归故里。现在,我们该踏上新的征程了。”

        几秒钟的沉默之后,我听到呐喊声从远方如海啸般席卷而来。

        那是来自战士们的吼声,代表着某种复活和新生。

        我不知道他们压抑了多久,他们中或许有无数个邵飞,有无数个万树,他们都等待着能够再次拥有战斗的理由,再次拥有曾经属于这个集体的荣耀。

        我仍然无法习惯别人对自己的欢呼声,因为我从未觉得自己担得起那种狂热的赞誉。

        阿杰推着我,像是逃跑一样离开了营房,回到了在营区南边坐落着的指挥中心。

        在那个地方,我见到了公共政权的熟人。

        “你没死!?”我看着倚在门口乐呵呵等待着我的休斯,目瞪口呆。

        “因为不知道那次刺杀者背后的动机是针对你还是我,所以在神都之国的地盘里我们要避免情报泄露。想要骗过对手就要先骗过自己人,我们就对你隐瞒了我生还的消息。”休斯笑着对我说。

        “看来那时候伤的不重……”我无奈的承认了自己被蒙蔽的事实。

        “差点死了。为了藏身,我滚到了河沟的烂泥里面,这才没被发现。而且你的能量把他们都引走了,好歹是捡回一条命。”

        现在我已经知道,那次袭击其实和休斯是完全没有关系的。

        反正他也没有死,我也没就没必要再和他细说什么了。

        我很高兴他还活着,因为他是倾向于我们这边的重要角色,我希望当初邪的计划开始实施的时候,他能够帮得上忙。

        “还想着要去你葬礼上悼念一下的,看来路费可以省下来了。”我讽刺着,被骗了毕竟还是有些不爽。

        休斯笑了笑,没有接茬,我应该在很早之前就给他留下了脾气不好的印象。

        “第三军团已经重新集结完毕了,不过据我所知,你这段时间并没有和所罗门方面进行直接的接触。”他说。

        “我和初邪刚刚接上头,她正在从侧面慢慢控制燃墟曾经掌握的家族内部关系网。”我拿出了早就和初邪商议好的说辞,“所罗门方面的交涉,我认为你们可以挑选合适的人手直接接手,毕竟我并不是很擅长谈判。”

        “本来就是会派专业人士参与的,但是你总得要出席才行,不管怎么说这支军队也是你来做指挥的。”

        我很洒脱的挥了挥手:“这好说。”

        我们一边说一边进了指挥大楼的会议室,然后一眼就看到了我曾经的师团长们。

        芬里尔、穷奇和安提斯泰在看到我走进来的时候,立刻站了起来。

        他们走过来,我伸出了手,他们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我看到他们的眼睛里闪烁着惊人的光彩,就好像被埋藏了许久的宝藏重见天日。

        “当收到你重新召集部队的消息时候,我感觉好像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

        芬里尔对我说。

        “两年了,你们都干什么去了?”我寒暄道。

        “没滋没味的活着而已。”穷奇插话道,“现在我只想知道我们的敌人是谁,已经很久没有拔剑的理由了,总觉得特别空虚。”

        他是在开玩笑,但我知道他的话就算是玩笑,也有一半是真的。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厌恶着权力,我化身为小吃摊摊主的行为在绝大多数人看来是在自欺欺人。

        他们作为统帅过上万人师团的精英领导者,被无数杰出的战士仰慕过、尊经过,这种感觉是没人能够轻松丢弃掉的。

        所以真正不正常的人其实是我,而他们这些正常人,所经受的来自欲望的折磨远超我的想象。

        “敌人……现在还未明了。我只能说,这个世界早晚是需要我们军团的力量的,半年之内就会见分晓。”我含糊的将穷奇的问题一语带过。

        或许他们早已习惯了我对他们这种不够坦诚的态度,或许他们根本不在乎是不是知道真相,因为他们太信任我了,而我曾经也没有辜负过他们的信任。

        “对了,有个女人三天前过来要求见你,说是有急事。”芬里尔对我说,“我们把她安顿到了侧翼的单间里暂住,你最好尽快去见一下那个女人。”

        女人?

        一时间我的脑海里闪过了无数可能性,其中好几种可能性都让我心脏狂跳。

        我没有再和师团长们空耗时间,直接就开着轮椅向他们所指示的方位驶去。

        我也没让任何人跟着我,因为我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我甚至都没有和连阿纱嘉打招呼,因为我想到了某一种让我自己都有些害怕的可能性……

        这个世界上有些女人,是需要我鼓足勇气才能够面对的。

        指挥大楼侧翼的居住区都是条件比较不错的小套间。

        当我带着不安的心情来到房间外面的时候,心跳速度已经不受控制的达到了极限。

        长长的走廊很安静,地上光滑的大理石隐约映照着自己的影子。

        那扇门和两边的其他房门没有任何区别,可是却像是有着奇异的力量。

        那股力量在吸引着我,也在排斥着我。

        我深吸了两口气,然后敲响了房门。

        门慢慢的被打开,我瞪大了眼睛,却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面前的那个女人。

        在她开门之前,关于这个女人的身份,我试着猜了不少答案,但没有一个答案是正确的。

        电光火石之间,我猛然回忆起了这个女人的身份。

        身体本能的行动了起来,手一把抓住了神宫的刀柄。

        这个女人名为雅魅安,是梅尔菲斯的敌人,也是曾经奥索维秘密部队的成员。

        我最后一次看到她已经是数年之前的事情了。

        她作为少数几个围观者见证了梅尔菲斯和我的决斗,然后就像蒸发了一样消失在视野之中。

        在迁徙到镜之海之前,奥索维一直跟着我的第三军团,但是他手下的秘密部队却从来没有显露过踪迹。

        等奥索维离队之后也是一样,雅魅安他们就像从来没存在过似的。

        直到现在,她以我从没想象过的方式突然现身在我面前。

        和我印象中神秘而从容的气质不同,现在的雅魅安面颊瘦削,眼神晦暗,看起来非常疲倦。

        她的长袍轻甲没有穿在身上,所以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但我可没有王级脖子上那道长长的疤痕是谁留给我的。

        “梅尔菲斯……”她嘴唇微动,吐出了一个足以让我放下戒备的名字。

        能让这个女人跑到这里来找我,这说明梅尔菲斯遇到的麻烦不小。

        “只剩下你能帮他了……你如果袖手旁观,那么他很快就会死。”雅魅安轻轻的说道,脸上连一丝表情的起伏都没有。

        “他出什么事了?!”我急声问。

        “有人在追杀他。”

        我张口就想应下来,但是警惕感却制止了我头脑发热的举动。

        “他现在在哪?把他的情况说清楚,我会立刻带人去帮他。”

        “我会带你过去,但只能你一个人。”

        听到雅魅安这么说,我的疑心变得更重了。

        “一个人?为什么?”

        “梅尔菲斯是什么身份你应该很清楚。这个世界上能够心甘情愿去帮他的人本来就不多,谁也不知道他曾经和什么人结过仇。我只相信你,其他人都可能对他不利。”

        雅魅安的理由完全站得住脚,这只能说是梅尔菲斯自作自受。

        他杀的人实在太多了,很难说我周围的人是否就有亲友死在它手里。

        可是,这也同样是一个完美的借口,一个把我单独骗到陷阱中的借口。

        “我怎么能相信你说的话?我可不记得你是和我站在一边的。凭你几句话就让我这么跟你走,是不是有点太天真了?”

        雅魅安死寂一般的表情终于颤动了一下:“我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证明。我在这里为了等你已经消耗了太长时间,如果你的答案是否定的,就只是说明我白来了一趟。”

        听到她这么说,我反而更急了。

        从初邪的身上,我早就熟知了什么才是优秀的谎言。

        初邪就一直是这样,用由不得你不信的言语,让目标慢慢的走到自己挖好的坑里。

        可是我知道,无论雅魅安说的是不是谎言,我都没办法在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无动于衷。

        因为那是梅尔菲斯。

        最终我告诉自己,就算是谎言也罢,面对陷阱我总归会有一战的机会。

        可是如果梅尔菲斯真的身处险境,我却因为对雅魅安的信任问题而没能赶过去,我会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这又是一个我因为幼稚的理由而信任别人的例子,可能我永远都改不掉这个致命的缺点。

        “我知道大概还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星见,这个名字你听过么?”

        那是很久以前曾经做过同伴的女人,她和梅尔菲斯的关系也是值得某种程度信赖的。

        我试着想要多找一些助力。

        “我当然知道。不过那个女人死了很久了,在末日的时候。”

        星见的死讯来的如此突然,我一时间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她怎么死的?”

        “那很重要么?”雅魅安根本就没打算回答我这个问题。

        “我和你去,但我必须要带一个同伴和我一起。”我最后下定了决心,对雅魅安说。

        “不行。”女人以决绝的姿态对我说道。

        “是里奥雷特。”我接口道。

        “你是说阿纱嘉·光咏?”雅魅安的眼中露出了一丁点的色彩,“噬族王女不是回归深渊了么?”

        “她现在就在这个地方。怎么样?行还是不行?如果你真的想要帮梅尔菲斯,多一个助力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么?她现在拥有超过零级的实力。”

        我特意强调了最后一句话,这也是对她的试探。

        倘若她真的对我有什么企图,就一定不会放任我带着阿纱嘉这样一个强大的同伴。

        雅魅安作为奥索维的秘密部队成员,她应该对暗面的情形了如指掌。

        她很容易就能够得知,当初在穹顶之役里,阿纱嘉也是当过梅尔菲斯的队友的。

        让我稍微安心的是,雅魅安立刻做出了判断:“好。但是我们必须尽快出发,我怕他撑不了太久……”

        “现在就走!”

        我直接放弃了轮椅,以能量悬浮的姿态冲回了指挥部那边。

        这个举动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但是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对大家提出了暂时离开的想法,丝毫没有在意休斯和一干行政人员的质问和阻拦,径自让阿杰他们帮我准备起了可以长途旅行的浮车和补给品,然后又向阿纱嘉小声说了现在的情况。

        阿纱嘉自然是没有任何犹豫的表示和我一起行动。

        虽然这一次可能会把她也同样置于危险之中,但现在我们两个早已经不分彼此,所以那已经不是我所需要思考的层面了。

        她心里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会让我不惜冒我们二人之险,一个是初邪,一个就是梅尔菲斯。

        面对我决绝而肆然的行为,休斯最终还是意识到自己是不可能阻止我了。

        他强忍着怒意和我进行了短暂的私下交流,然后勉强同意代理与所罗门之间所有的谈判。

        这件事情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拖了,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在没有我的情况下直面神都之国的主人。

        阿杰他们乃至师团长都想要和我同行,但我态度坚决的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这费了我一番功夫,而阻止断尾跟来也费了阿纱嘉一番功夫。

        当我们驱车离去的时候,我一眼扫到了断尾怅然若失的神情。

        或许在这一刻他心里已然清楚,我和阿纱嘉之间的信任对他而言是多么遥远的东西。

        雅魅安坐到了控制浮车的位子上。

        当她看到巨大的罗格纳跃到我们浮车上面的时候,并没有出言反对也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神情。

        这使我更加安心了一分,看来她担忧的的确只有人类中对梅尔菲斯不友好的成员而已。

        我们的目的地被设定在了北美,按照这艘高级军用浮车的速度,五个小时就可以抵达设定好的坐标。

        当我看明白那个坐标所代表的城市时候,心里多出了一些不好的感觉。

        那座城市在历史上经历过数次市政破产,当最后一次破产以后,城市的就业机会极度缩水,黑帮犯罪愈发猖獗,在十年之内超过百分之九十的民众陆续迁离了这座城市。

        到了现在,这座城市已然被称为鬼城,偌大的一片城市区域被完全荒废掉了,除了野狗之外,在这里出没的就只有黑帮、逃犯、流浪汉和黑市商贩。

        换而言之,在这个地方,新人类可以肆无忌惮的战斗。

        五个小时的航程并不算太短,而我也并没有完全对雅魅安放松警惕。

        为了对接下来的情况有所准备,我不得不和雅魅安进行交流。

        “我没记错的话,你和梅尔菲斯一直是敌人,为什么现在你会帮他?”

        这是我在出发之前就想问的问题,但那个时候就算我问了,我也不确定她的答案是不是可信。

        既然我已经跟着她上了路,我想她总归不会在这个时候骗我的。

        “我是梅尔菲斯的敌人,但梅尔菲斯并不是我的敌人。”

        雅魅安静静的坐在驾驶座上,说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将目光移到我的身上。

        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觉了,整个人的状态如同一只在海滩上垂死挣扎的水生动物,眼睛里面都是血丝,眼皮也低垂着。

        “这句话听起来很矛盾。”

        “可能你很难理解。但如果不是这样,我又何必特意找你来帮他?他也不会一直想要杀掉我。”

        “你错了,梅尔菲斯从来就没想杀你。”

        我并不是在说好听的话,而是在阐述事实。

        梅尔菲斯虽然没有把他的心思宣之于口,但我是知道的,他之所以放弃自己的一只眼睛,就是因为他需要压倒性的力量,可以让自己无需手刃我面前的这个女人。

        “你没必要骗我。”雅魅安偏着头,看了我一眼。

        “他只是想弄清一些事情的真相,并不是一定要杀了你。”我简短的解释了一句。

        我听到雅魅安轻声的哼笑了一声。

        “是啊,真相……哈哈……如果他知道了真相,大概会想多杀我几次吧。”

        我敏锐的察觉到了她情绪中的一丝破绽:“那么你现在做的一切是想赎罪?

        你觉得帮了他,他就能够原谅你?你不会这么幼稚吧?“

        “赎罪?你选的词汇,还真是挺悦耳的。不过你觉得,身为我们这种战士,有幼稚的资格么?奥索维说你是个优雅的人,可能他说的不错,但你不要把我也想象的那么优雅。”

        “奥索维……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会背叛梅尔菲斯,成为奥索维的部下?”

        “梅尔菲斯真信任你啊……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他都讲给你听了?那他应该也和你说过吧?人唯一能够背叛的就只有自己。”

        “所以你选择忠诚于自己,然后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没错。只不过后来发现……好像连自己都背叛了……哈哈哈……”

        雅魅安轻笑着,脑袋微微垂了下去。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我以为她马上就会陷入沉睡,可没想到她的眼睛依旧眯在那里。

        “如果这么疲倦的话,我劝你还是去后面睡一会儿。我们还有几个小时的路,足够让你睡上一觉。”我劝道。

        “不是不想睡,是不能睡。”雅魅安以极其轻微的声音说,“为了藏梅尔菲斯和龙雀,用了个契约禁咒。代价是接下来的五天里无法入睡。”

        “作为职业战士的话,五天应该不至于到你现在这种状态。”我说。

        “因为连续用了两次……”

        我从来没有品尝过在这么久的时间内极度困倦却不能睡觉的滋味,但我知道军方曾经有把强迫犯人不许入睡作为拷问的一种手段。

        这个种滋味只有当事人能够体会了。

        有初邪在我身边,我对魔力规则的了解还是比其他战士理解的高一些。

        只有效果超拔的契约型法阵才会带有负面效果,大部分可以归于功能制约的类型,比如当初初邪为了迎战毒烟而使用的那个法阵,它所带来的后果是使用者视觉和声音的丧失。

        可能由于是辅助法阵的原因,雅魅安付出的代价并不高,但可以肯定的是那种法阵的效果一定很强。

        能逼着她连续使用两次,对方的实力不言而喻。

        “追杀他的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怪物,完全颠覆认知的怪物。”

        修拿,我脑海中立刻就浮现出了他的身影。

        如果这个世界上要选出唯一一个可以被称之为怪物的家伙,那就只有他了。

        我可以确定的是,修拿露出狰狞之色的原因一定是龙雀。

        事情的逻辑还是很容易想清楚的,梅尔菲斯绝对不会允许修拿插手龙雀的生活,具体的细节我不清楚,但想要激起修拿得杀意我觉得并不那么简单。

        修拿的力量太强大了,以至于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能够让他上心的事务。

        可是梅尔菲斯恰恰就站在了一个他不得不正视的节点之上。

        因为梅尔菲斯也很强,所以修拿没办法像杀其他人一样轻易夺走梅尔菲斯的性命。

        也就只有他才能够夺走修拿的冷静从容,从接近神的位置把他拉到肮脏的人性负面情绪里面。

        知道了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人之后,我反而稍微安心了。

        因为我多多少少也算了解修拿的立场和倾向性,那不是一个我们一无所知的对手。

        修拿依仗着某种未知的能力,在【神都】之中也算是恣意横行。

        但是很多人都没有注意过他的存在,如果不是穹顶之役的排名,可能连我都不会在意这个家伙。

        他没有逐过名也没有建过势,所以我认为他对我所说过的关于龙雀的事情应该是真的。

        平和、温吞还带着一点戏谑的乐观,这就是我对修拿的印象。

        他和我们这种不断挣扎着在战斗中苟活的战士不一样,他甚至都不喜欢杀人。

        龙雀对他来说是唯一能够在乎的事情,而事情只要牵扯到龙雀,梅尔菲斯也绝不会做出任何妥协。

        我带着一点希冀,幻想着是否有调和二者矛盾的可能…

        …但无论如何,当我需要为梅尔菲斯拔刀的时候也绝对不会犹豫。

        我离开了驾驶室,回到了阿纱嘉身边。

        阿纱嘉将目光投向了驾驶室,然后又看向我。

        她的眼神并不太友好,带着一点尖锐。

        我这才想起来,似乎这一趟旅程所关乎的人,全都是和当年那场穹顶之役相关的。

        当初的队伍,现在只剩下了我、阿纱嘉和梅尔菲斯,雅魅安当初都是作为敌人而出现的。

        而现在,我们竟然要以这种形式聚集在一起,实在是令人感慨万分。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们每一个人都比曾经要强大很多。

        我希望这份力量可以为我们赢得一个可以接受的未来……

        五个小时很快就流逝在了身后。

        浮车已经进入了目的地的范围之内,我从车窗向外俯瞰这座巨大的废弃城市,它灰蒙蒙的颜色一致占据到了地平线。

        这座城市已经废弃了太久,我看到那些空无人烟的摩天大楼的表面甚至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青苔和藤蔓。

        街上停泊着一些已经遍布锈迹的残破浮车,路两边原本的店面也破败的不像话。

        但是有一些建筑却明显是有人在使用的样子,本地的不法居民们留下了很多人为的痕迹。

        我们的浮车是军用的高级货,悬浮高度不是一般浮车能够达到的,所以我们将它停到了一栋看上去还算结实的大厦顶上。

        从浮车中走下来,我立刻就感觉到了微弱的能量波动。

        这种能量波动遍布着整片城区,根本让人无从辨别方向。

        这很像在新人类的战场时候的情况,太多的能量源彼此之间相互干扰,再高的能量感应能力也会变得无能为力。

        这座城市里面的波动并不强烈,但是却依然过于复杂,我想大概是因为这是旧人类世界中唯一可以肆意使用能量的地方吧……那些放弃了正常生活的新人类,可以在神都之国之外的这个地方找到简陋的栖身之所。